两千万年前,人皇女娲以身殉道,斩杀魔尊溟渊于六界之外,天地大道因此发生巨变,从而分裂为三十六重维度世界。
在这场大战之后,居于宇宙中心的人界,因为人皇为众生身死道消,人族气运被斩断,人界灵气丧失。
自此,人类难以领悟大道,无法成仙,停滞不前了两千万年。历代王朝反复兴盛又衰亡,但六界众生也因此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两千万年后,经历了各种文明的人界,如今正处于后世记载的“母系社会”。
天道轮转,阴盛阳衰,物极必反,连永生的神明也必须遵守这个规律。
无一人能拦住万物的生长变化,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只有永恒的变化方为永恒。
女娲娘娘当年为了六界众生,妄图逆天改命,置换天道,已是让天道分裂,人界发展停滞千万年。
而当年她元神尽毁才换来的和平,也即将迎来尽头。
近千年来,被封印在无尽炼狱的魔族又开始蠢蠢欲动,直到五百年前魔界诞生了新的魔尊溟渊。
新的魔尊溟渊并不是两千万年前那个魔尊溟渊,而是饱含六界所有贪嗔痴爱恨和魔族千万年来被焚烧的怨念所诞生的先天魔神。
新任魔尊理所当然继承了“溟渊”这个令六界众生闻风丧胆的名号。
溟渊诞生那日起,就一举带领魔族突破了千万年的封印,所过之地片甲不留,统治了大洪荒界数百年。
天界曾派兵讨伐,但无一人战胜而归,魔族和神族暂时签署了停战协议,维持着诡异的和平。
背地里,魔族养精蓄锐,四处挑起战争,魔尊溟渊嗜血残暴,妄图一统六界,让天地重回混沌时期,让魔族肆意生长,奴役一切生灵。
这百年来,战争不断,天地间的灵气居然有了复苏的迹象,天生地养的魔兽也越来越强大。
魔尊正是年轻气盛时,但天界神族的那些神仙,活了太久太久了,已经快忘记了,两千万年前和溟渊对抗的惨烈状况。
神族于魔族天生对立,世代为仇,魔族以吸食六界生灵的七情六欲为生,繁衍能力极佳,只要六界还存在生灵,魔族就不可能灭绝。
而神族人丁稀少,极难诞生子嗣,白祖太虚神君又退居幕后几千万年,连两千万年前那场大浩劫时也未曾出现,众神不得见其真迹。
元始天尊玉清,自太虚神君隐退后便坐镇六界,为神族之首,奈何神力无边,天道遏制,两千万年来也未曾诞下一子,也无法对魔族直接出手。
六道轮回隔开的不仅是神与人的交流,也让强大的存在更加限制于天道,不可沾染因果。
众神皆认为是当初女娲娘娘强行逆转天道带来的后遗症,无不感叹神族气数将近。
就当所有人都觉得六界肯定要完蛋了时。
十四年前,新任人皇飞升上界,这是两千万年后,人界的第一位人皇,他竟直接参悟大道规律,做到了万古以来的第一人。
来不及感叹伏羲的丰功伟绩,前来迎接新任神君的李耳曾亲眼目睹过神祖风采,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位五官清秀的男子怀中抱的奶娃娃,张牙舞爪,玉雪可爱,一双淡绿色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那银白色的长发和五官眉眼,和太虚神祖简直如出一辙!
神族子嗣难得,更别提先天之神,没想到除了玄天小将军外,三百年之后,神族竟又能得一位顺位继承人。
李耳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焦急,这巨大的变数到底是福还是祸,没想到隐退几千万年的太虚神君竟然瞒着所有人生了个孩子。
李耳正在发愁,但这孩子无论如何也瞒不住。
果不其然,在太虚神君见到伏羲和小奶娃娃那一刻,就面色铁青,天颜震怒……
这是不是震怒,李耳也不知道,反正之后太虚神君不仅将伏羲和小冰玉接回域外天,更是示意冰玉拜入天皇大帝门下,其实这一切都不需她说,先天之神子嗣何其珍贵,所有人都认为,这天界可能要易主了。
不过天界向来强者为尊,是神祖的亲生女儿那又如何,这奶娃娃到底能不能打败魔族,能不能拿起这统御六界的雷霆号令还有待考量,比起这带着神祖血脉出生的奶娃,大家还是更期待同样是先天之神子嗣的玄天将军能大有作为。
玄天将军是慈航神尊的亲生儿子,父君更是上古血脉,混沌之初,开天辟地时便存在的蛇族,小将军不仅是身份金贵,甚至不到三百岁时便已是六御之一北极大帝的座下四大将军之一,论实力,论身世,攀上这奶娃娃简直是绰绰有余。
但无论众人如何比较,天界武将始终是走向低迷的趋势,两千万年前多少战神陨落,辗转世间,魔族耀武扬威,玉清神尊即使法力通天,抬手便可毁天灭地,即使如此强大的存在,却无法干涉万物因果,否则世间堪比被魔族过境,天下大乱。
少年少女们尚在成长,在这期间,六界之内又徘徊了不少怨灵亡魂,苟延残喘,他们都期待着有朝一日,有一人能重新拾起那把女娲娘娘遗留在沧海之巅的那把斩断黄泉,破开虚空的问泉剑,拯救他们于水火之间……
——
修真界。
万里无云的蓝天上时不时飞过几只仙气飘飘的白鹤,远处是千山重叠,云雾缭绕,一轮红日远远挂在天边。
鹤鸣回荡在山间,声音拉的又长又远。
在这优美的景色下,一颗高大的仿佛能通天的桃树直直坐落在昆仑山剑阁的悬崖上。
这儿本是剑阁那通天彻地,集天地精华元气的风水宝地,除了三位长老以外,无人能进入。
但凡事都有例外,此时就正有一位一头银白色长发的少女正躺在一节巨大的树干上。
少女摇晃着双腿,身后那一根长长的灰白色虎尾坠在树下,偶尔随着一点风吹草动颤动着尾尖。
她一只手枕在后脑,咔嚓一声,少女啃了一口手中粉色的脆桃子,一个不注意,晶莹的桃汁便顺着下巴流进了她粉白的胸膛。
少女双目微眯,享受着脆甜的桃汁在嘴里蔓延开的感觉。
一阵风吹过,搅起她银白色的发丝,少女停下手里的动作,精神警觉起来。
一时间,那股熟悉又浓烈的青色灵力瞬间充斥在周围的磁场。
少女不耐烦啧了一声,双目睁开,随后抬起手,狠狠将桃子丢到了来人的头顶上。
气势不小,附着灵力,看来是真想把他头顶砸出一个窟窿来。
那人稳稳接住被啃了一口的桃子,缺口处的汁液沾了他满手都是,少年清俊的眉眼间写满了不耐,一开口便又是那股子严肃说教的语气:“冰玉,下来。”
见左玄天跟个鬼一样阴魂不散,这下又来教训她,反叛的心理一下子占据了大脑。冰玉同样不耐烦地坐起身,她盘坐在树干上,双手环胸,目光朝下,像是嘲讽他,冰玉一开口就没好气说道:“你烦不烦啊!跟个鬼似的,一刻也不让我安生,能不能有多远滚多远。”
冰玉居高临下看着树下的左玄天,虽然语气恶劣,且毫无素质,但少女的嗓音听起来甜腻腻的,像含了一颗蜜糖——冰玉确实嗜甜,左玄天看冰玉都没正眼看他,索性将手里的糖果藏进了袖子里。
“下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少年双目微眯,耐心有限。
“不下不下,有本事你来打我啊!”冰玉坐在树上,和玄天僵持不下,她凭什么要听左玄天的话,真以为自己是她的谁谁谁了。
“走开啊,我。不。想。看。见。你。知道了吗?”
冰玉见左玄天双脚生根在这儿了似的,她再次开口,想将他驱逐出自己的领地。
冰玉不听他的话,和他对着干,但听在来人的耳朵里,却像撒娇似的。
左玄天本来因为她突然翘课生气,但一见到她那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和可爱又迷人的表情,此刻气已经消了一半。
本想继续端着兄长的架子训斥她一顿,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句温柔的不轻不重的:“你不下来,我就把你抱下来。”
见左玄天又换上了一副更恶心的嘴脸,再清雅俊秀的少年都让冰玉提不起兴趣,这张脸看了十几年,看也看腻了,所以当冰玉再次大肆辱骂了玄天一顿后,他竟直接跳上树来,将她拦腰抱住,又闪身回到地面上。
冰玉年少,法力自然不及已经三百岁的玄天,只能任由他像抱一只小猫一样抱到地面上。
左玄天将不安分的少女放在石凳上坐着,目光从她身上扫过。
剑阁制服领口大开,只穿了件轻薄的单衣,两只白嫩的脚丫光着踩在草地上,指尖已经泛红。
昆仑山常年寒冷,神仙虽然不是凡人之躯,体魄健硕,但冰玉年幼,内丹不稳,这样衣不蔽体肯定是要伤风感冒的。
被左玄天突然捉下树的冰玉,见玄天软的不行来硬的,而周身灵力还极具压迫感,更加霸道地侵犯着她的领地。
冰玉很不爽,身后的尾巴都炸了毛,她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她想,有朝一日她肯定要把玄天打在地上求饶。
左玄天从来不掩饰对她的喜爱,从小到大,冰玉就将他当狗使唤,最近几个月,十七岁的她逐渐明白了男女之情,见平日里被她当狗使唤的少年,目光赤裸,比她高了一个头,还老是低着头弯腰看她。
冰玉被这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局促不安,她知道,玄天对她是父亲喜欢母亲的那种喜欢,可是她不喜欢玄天,也不喜欢被男人处处管着。
还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懂怎么面对男人的示好,见左玄天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又开始对她絮絮叨叨。
“你又不穿鞋?”
“关你屁事。”紧张感被打破,她才不管左玄天是不是喜欢她,她想当狗使唤便使唤了,她是神祖之子,是十六岁便登剑阁之首的剑道天才,左玄天给她□□都是给他的恩赐。
想罢,冰玉又厚着脸皮仰起头看他,左玄天早习惯了她这副娇生惯养,目中无人的模样,冰玉虽然上半身直挺挺的,一脸不服输,但两只小脚已经被冻得通红,左玄天叹了口气,心中的阴郁烟消云散,此时只剩下心疼和担忧。
左玄天低头蹲下,冰玉瞪着他,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花样,只见少年单膝下跪,从百宝袋里取出来一双绣着精美纹样的棉鞋。
棉鞋雪白,顶端用天蓝色的丝线绣成老虎的纹样。那是左玄天前阵子和同门师兄外出讨伐魔物时,在云梦泽的集市买的。
左玄天的天级百宝袋,除了他的法器和一些日常衣物,其余全是冰玉喜欢的东西,不管是衣服,还是吃食,不管是冰玉要求的,还是他自己看到买的,整整占了九成的空间。
冰玉有那么一瞬间愣神,不明白左玄天为什么对她这么好,爱情真是让人盲目的东西,简直是太可怕了。
少年长的很高,但他现在跪着,冰玉能看到他的头顶,精致的玉冠将他那一头柔顺的墨发高高束在脑后,浓密的睫毛像蝶翼一般颤动。少年薄唇紧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她的脚腕,大掌覆上来的那一刻,温暖的触感从脚腕蔓延到头顶,冰玉吓了一跳,但又被他稳稳抓住,直接将脚塞进了又软又暖的棉鞋里。
又是那副认真又温柔的恶心表情,冰玉有些窘迫,本来她就不服气被玄天处处压一头,她自命不凡,睥睨天下,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被左玄天处处管制。
两只鞋穿好后,冰玉立马又变了脸,她一脚踩在他肩膀上,还重重地碾了两下,左玄天身上淡蓝色的干净制服皱成一团,肩膀上也染了一层薄灰。
除了冰玉没有任何人敢这么对待他。
少年目光阴鸷,抓住她的脚腕放在地上,随后他一把掐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站起身来。
不管再好的脾气,左玄天也是个才三百岁的少年,不可能一直毫无底线溺爱这个无理又胡闹的小鬼。
“冰玉,你能不能有点素质?”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这下又开始耀武扬威,肆意欺辱他,不去表演变脸,真是可惜了她的天赋。
“啊啊啊!你放开我!”
左玄天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不疼,但是又被他轻易地拿捏,尾巴像猫一样竖起来,看着那双像一汪清泉的淡绿色双眼瞪着他,玄天又泄了气,无奈地放开她的肩膀。
“我为什么要对你有素质,你要是讨厌我这样就滚远点啊。”
两人就这样反复无常,一个比一个奇怪,冰玉一边享受他对她的好,又讨厌他对她的管制。
左玄天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冰玉最近老是让他滚,躲着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他。
见左玄天脸色不佳,怔怔的站在原地,冰玉连忙趁热打铁,好叫他死了这条心。
“我不喜欢你,你别再缠着我了。”
冰玉向来有话直说。以前她不懂,现在她懂了,她不喜欢玄天,不喜欢他缠着她,管着她,太恶心了!
听她这么说,然后眼底是深深的嫌弃,左玄天的心一下子就像被万剑凌迟一般,少年眼底瞬间染上了水光,他没有否认他喜欢她。
“冰玉,在你眼里,我就是如此不堪吗。”
“对,我就是觉得你烦,希望你少管我一点,我讨厌男人管着我。”
冰玉认为,男人就应该事事听女人的,天界的道侣都是这样,以女为尊,她的母亲父亲也是这样,即使玄天想做她的夫君,但也不能让玄天爬到她头上来管她,简直是倒反天罡。
少女越长大越叛逆,冰玉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团子了。
左玄天见冰玉不似以前那副没心没肺,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样子,冰玉知道他喜欢她。
左玄天又来劲了:“我不管着你,谁给你在出任务时收拾烂摊子,谁保护你,谁事事想着你,给你鞍前马后买甜食,买衣服,父亲给我的零花,也全都用在你身上了,你说让我滚我就滚?我偏不!”
“谁求你给我了,不都是你自愿的吗,你不给我我自己也有!”冰玉听得有些心虚,但是这些也不足以让她觉得自己错了。
见冰玉如此厚脸皮,左玄天也是拼了,他涨红了脸,语调小声,酝酿了片刻,磕磕绊绊说道:“那你以前摸了我,你总要对我负责……”
冰玉也是听得脸红心跳,不是因为摸了玄天,而是因为当初干过这种傻事感到尴尬,于是说出口的话也开始结结巴巴:“那……那是以前的事情……而且,你……也是自愿的……小孩子的事情,当不得真……”
冰玉那时还小,好奇男人和女人如何能生出小孩,父亲告诉她后,还觉得有些疑惑,便去找玄天,与他探讨了人体的奥秘,可她早就忘的一干二净,况且她那时候这么小,是他不懂拒绝,与她何干。
她后面知道了神族男人不能随便与人发生关系,她觉得有点对不起玄天,但是看看怎么了,又没少块肉。
见左玄天拿这个说话,整个人也看起来快要哭了。神族男子太看重贞洁了,特别是左玄天的父亲是上古神族,家里规矩大,更是贞洁烈男。
如果是因为这个事情,让玄天非她不可的话,冰玉觉得,除开他很烦这一点,玄天也算一条好狗吧。
“行吧,我不让你滚了,好吗?”
冰玉深思熟虑后,说出这样一句话。
虽然她还没到自立门户的年纪,但左玄天作为她的洗脚侍郎应该还是不错的。
冰玉一有好脸色,左玄天就阳光灿烂了,左玄天看着少女爬上红晕的小脸。
“能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抱抱你。”
“你抱吧。”
冰玉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尾巴昭告着她的心情,在身后左右摇摆,就差得意上天了。
只有她,才敢将身份如此尊贵的左玄天当做自己未来的洗脚侍郎看待。
两人在昆仑的寒风中抱了很久,左玄天的怀抱很温暖,完全不像是一条蛇该有的体温。冰玉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捂化了。
“哎呀,烦死了……抱够没有。”
冰玉推开他,小嘴嘟囔着抱怨,两人黏糊糊分开,左玄天肉眼可见的开心。
“冰玉,你头发又没扎。”
左玄天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唠叨,容貌俊美的少年,不像个上阵杀敌的小将军,更像为妻君洗手作羹汤的贤惠夫郎。
“你给我扎。”她拒绝不了左玄天对她无微不至的爱护。冰玉也不客气,两人就这么盘坐在树下。
左玄天给她梳好头后,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被高高束在脑后,称得额间鲜红的朱砂痣更加鲜艳动人,像一轮天边的明日,耀眼夺目。
左玄天愣神一瞬,冰玉如今已经十七岁,发育的比寻常神族人还要快,左玄天十七岁时,还只有两三岁孩童那样大。
他看着长大的小团子如今已经出落得清艳绝伦,他照顾她爱护她,这天下,只有他配得上她。
左玄天眉目含笑,非常满意他的杰作。
“我们等会去干嘛?”冰玉摸了摸头顶的马尾,好重……不舒服。
“你今日翘课,害得我也和你一起,等会不回剑阁了,师尊今日要回天界,她宫里有宴会,我们一道前去。”
冰玉双眼放光,她已经好几年没见到师尊了:“师尊回来了!?太好了,我们快回去吧!”
冰玉激动到全然忘记了刚刚和玄天拌嘴的事情,整个人扑在他身上,左玄天顺势抱住她的腰,两人瞬移到回到天界的阵法中,然后在一阵白光淹没两人,过了片刻,两人便出现在了天界的南天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