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甜蜜线索**
消毒水的气味在陆沉舟指缝间萦绕不去。
他第三次用酒精棉片擦拭工牌时，值班台忽然传来细碎的铃铛声。昨日缝合的布偶猫正蹲坐在病历本上，颈间银色项圈折射着晨光，爪尖还沾着碘伏痕迹。
"小家伙怎么跑出来的？"护士长举着输液架惊呼。
陆沉舟伸手去捉，猫儿却灵巧地跃上窗台。阳光穿透项圈内侧，突然显现出极浅的刻痕——「蓝桉巷17号初初の菓子工坊」。
玻璃幕墙外春雨淅沥，这个地址让他想起女孩湿漉漉的睫毛。交班表在指尖翻过三页，最终停在空白处。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撑着黑伞站在爬满藤萝的玻璃房前。
暖黄灯光穿透雨帘，将「初初の菓子工坊」几个字烘烤成蜂蜜色。推门时风铃惊动满室甜香，展柜里蓝丝绒蛋糕像跌碎的星空，与急救室那抹杏色身影重叠。"欢迎光..."温念初从操作间探出头，奶油刮刀"当啷"掉在地上。
陆沉舟弯腰拎起猫儿后颈，西装裤被蹭上细软绒毛："来送患者复查。"
"雪团！"她解围裙时打翻了糖霜罐，星星点点的雪粒落在锁骨，"我以为它又跑丢了..."抬眼时撞进他深潭般的瞳孔，指尖无意识揪住他袖扣。
玻璃房突然暗下来。暴雨倾盆而至，街道瞬间变成晃动的河流。温念初踮脚去够卷帘门开关，薄荷香扫过他下颌："可能要等雨停..."
话音未落，整条街陷入黑暗。
应急灯在三十秒后亮起，照出两人被缩在料理台前的影子。温念初慌忙后退，后腰抵住冷藏柜，震落顶层装着酒渍樱桃的玻璃罐。
陆沉舟伸手去接，西装袖口擦过她腰间系带。樱桃酒香在咫尺间炸开，他看见她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霞色。
"我...我去做闪电泡芙。"她钻进操作间，留给他一片晃动的浅绿色裙摆。
陆沉舟松了松领带，目光掠过墙面的甜品师资格证。照片上的温念初戴着茶花头纱，眼底却没有如今的光彩。证书右下角贴着泛黄的便利贴，字迹被水渍晕染得难以辨认，只能依稀看出"医疗事故鉴定"几个字。
操作间传来打发奶油的嗡嗡声。他鬼使神差地走近，看见温念初正在给泡芙注芯。裱花袋在她掌心绽成白玫瑰，腕间疤痕被草莓酱衬得愈发刺目。
"要试试吗？"她突然转身，沾着可可粉的指尖悬在半空。陆沉舟望着料理台上未成型的蓝丝绒蛋糕胚，忽然解开袖扣："洗手池在哪？"
冷水冲过修长指节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轻笑："陆医生连洗手都像术前准备。"温热的气息拂过后颈，她递来柠檬草香皂时，尾戒擦过他腕骨。
教导患者康复训练的手法此刻突然失灵。陆沉舟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第一次发现无影灯外的世界如此难以掌控。温念初握着他的食指按进面团，发酵的甜香从指缝溢出："要感受面团的呼吸。"
落地窗映出他们交叠的身影，暴雨在玻璃上蜿蜒成银河。当他的拇指无意蹭过她虎口旧伤时，温念初突然瑟缩了一下。这个应激反应让陆沉舟想起手术台上突然痉挛的心脏。
黑暗再度降临的瞬间，冷藏柜发出运转声。温念初摸索蜡烛时撞翻糖粉，薄荷与檀香纠缠着坠入雪堆。陆沉舟摸到手机照明，冷白光束里漂浮着无数糖霜颗粒，像凝固的星尘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你怕黑？""怕突然的黑暗。"她将泡芙摆成星空图案，"就像..."
急救车的鸣笛刺破雨幕，陆沉舟的白大褂还在医院烘干机里旋转。温念初将蓝丝绒蛋糕装进墨绿礼盒，缎带绕过他手腕时轻声说："这是雪团的诊疗费。"
风铃再次响起时，雨幕中多了道窈窕身影。林护士举着碎花伞娇嗔："陆医生让我好找，急诊科收到二十人份的泡芙..."声音戛然而止。
陆沉舟低头看表，发现自己在玻璃房滞留了整整两小时。这个认知让他喉结动了动，如同吞下枚未熟的青梅。转身时看见温念初正在擦操作台，暖光灯给她的轮廓镀上毛边，像即将融化的太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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