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种！——”棍棒高高挥下，这次对准的是男孩的脑袋，显然，他不打算让男孩活了。来历不明的小子......尤其是之前他所展现出来的智慧和沉稳，还有那让张文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的眼神，这小子，是不用活了！
“老大......”他的手下还没说完，只见棍棒夹着冷风砸下去，呼哧的风声像是从耳边划过。
别杀他啊，还可以卖个好价钱的，他的手下想着，城北的国公夫人看上他了。
裴宣显然不打算乖乖就范，他先发制人一脚狠踹向对面的命根，然后躲过横扫而来的木棍，右手悄悄伸到靴子里就要拔出短刃，他已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他从不会乖乖认命。
“啊！”张文捂着受伤的地方哭爹喊娘，抬手就要扫下一棍，“狗崽子！！你去死吧！”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一道身影突然挡在裴宣前面，只手拦下了木棍。
而挥棍的人被弹出数步之外。
“哎哟！”张文被震得右臂发麻，震撼又惊恐地看着傲祈将木棍扔在地上。
好在他的手下来的及时将他接住，不然他估计得狠狠摔在地上。
“老大！”他的手下一窝蜂围了上去。
是他.....裴宣出神地想着，那男子背对着他，但是他记得傲祈的模样，那般神人之姿怕是一生都忘不了。
裴宣只能看见傲祈伟岸的身姿。他的华服上有着淡淡的、如月光般皎洁的光芒，裴宣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袍。
淡淡的光芒在手中萦绕，如想像般舒服，裴宣不知道身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
傲祈感觉到小家伙的动作只当他是害怕了，心里一下子更加酸涩保护欲泛滥了。
傲祈其实很少管凡间的事，好吧，至少不算多。但身后这个小孩子确实是长在他审美点上，让他忍不住想去保护。
“滚。”傲祈说。
“滚什么滚。”张文有些结结巴巴，像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但显然这个人是来管闲事的。他恼怒地推开搀扶他的手下，自觉丢了面子气急败坏道：“少管闲事！我们的事不是你个小白脸能管的！”
“我只说一次，要不你们就一起上。”白色的光芒汇集，傲祈只手一挥，凭空凝聚出一把灵剑。那把剑通体散发着寒气，剑气逼人，恍若那千年寒冰打造而成。远远看去都觉得刺得眼疼，这样的灵器怕是磕着碰着都得伤。
“妖、妖......”
“妖怪啊！——”那群人大声尖叫着跑走了，只剩下领头的张文愣在原地瞪大眼睛。
“还不走？”傲祈问，微微抬头睨着他。
“啊！——”张文大叫着，吓得屁滚尿流四肢并用地逃走了，很快消失在路口。
傲祈收起灵剑，转身蹲下看着小孩。
他的衣袍接触到地面，沾染了点灰尘，他却一点也没发觉。
裴宣手里的衣袍滑走，随即，一双漂亮的蔚蓝色眼眸和那绝美的容颜一下子对上裴宣漆黑的瞳孔里。
好美。
这世间的形容词已经贫瘠到无法去描绘了。那般的视觉冲击，足以震撼心灵。裴宣呆愣着，一时间失了反应。
那种清冷而舒适的气息，那般的姿态。
这就是神明吗？
“我还以为你要动手。”赤凤一步一步走过来，冷眼看着蹲在小孩面前的.....不，不如说赤凤是在看裴宣。
察觉到不善的目光，裴宣抬起头直视赤凤，之前那让张文心惊的目光全数变成死水一般，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他撇开头，错开赤凤的目光。
“我还不想杀人。”傲祈说，他忍了忍还是没憋住，凝聚法力变出帕子给小孩擦了擦血迹。
也是，傲祈武力值惊人，就算是一脚他们也禁不起的。赤凤点点头。
傲祈一边擦一边想，怪不得他能冲撞到他。
小孩还有些不习惯，抬手挡开了傲祈，定定凝视着他，问：“你为什么帮我。”
这一下子把傲祈问住了，无意识回答了他看到的：“因为我知道，这天下终会是你的。”
你仅仅是站在那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属于你的，这天下都会是你的。
这孩子身上有一股气息，仅仅是站在那就非同一般。而这股气息昭示着，他会是这天下的主人，他生来就注定会成为人皇。
与天帝平起平坐的，唯一的人界帝皇。
“？”
小男孩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因为他的肚子叫了。
“咕咕~”他有些窘迫，脸有些泛红。
“我这还有个包子，你要吃吗？”傲祈掏出藏好的包子，递到他面前：“很好吃的，但是，我咬了一口.....”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接过包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傲祈。”赤凤有些严肃。
傲祈没有说话，他看到，这一世的帝皇会有多苦。他能看到过去，亦能看到些许未来，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也只是小孩子，傲祈动了恻隐之心。
“傲祈，他不是我们能干预的。”赤凤言简意赅。
“既然结果不会变，那么现在干预一下也无可厚非吧？”傲祈把小孩的头发别到耳后，顺便还摸了摸男孩的脑袋。淡蓝色的荧光在手掌中凝聚，暗中一点一点治愈男孩脑袋上的伤。
“他有自己的命数，你要是干预的话，可能会.......”
“我知道。”傲祈起身，转过来看着他，“我有分寸。”
赤凤凝噎，对于傲祈他总是没办法。当那双蔚蓝的眸子凝视你的时候，当真是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
赤凤烦躁地挠头，“那现在，我们走吧。”
傲祈刚走一步，衣角就被扯住了。
“？”傲祈回头看他。
小男孩不说话，躲开了他的视线。
傲祈想了想，牵起他的手却是朝赤凤道：“我还有一文钱，还能买个包子。”然后用眨眨眼睛，用眼神攻击，像是在说，你看这个人多可怜啊，我们就给他买个包子。
恃美行凶，大概是这样了。
“唉。”赤凤没法子，反正也只是买个包子，权当无所谓了。
傲祈似乎对人间很是喜欢，走路也是止不住地往两旁的商铺看，眼里的惊喜和好奇不加掩饰，让人恨不得把所有的都给他。
三个人正走到一半的时候，赤凤停了下来。
“怎么了？”傲祈回首，问他。
“召神令响了。”赤凤神情严肃，额间暗红色的印记像是活了起来变得鲜红，他飞快念了段诀回了过去，然后对傲祈说：“天界有急事需要我回去，虽然现在跟你没什么关系，但你尽快回来。”
傲气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会咳咳咳......”
“什么？”
“天界的桃花开了，桃金娘前些年藏的佳酿如今喝正好，她邀我们同去共饮几杯。”赤凤说，眉宇间染上温柔，“早点回来。”
“好的。”
一道红光闪过，赤凤飞到半空中，化为原型飞回去了。火红色的残影将云层分割成两半，速度极快，一会就看不见了。
“好大的鸟。”裴宣说，语气没有一点起伏。
“.......他不是鸟。”傲祈有点无奈，是凤凰。
傲祈牵着小男孩来到之前的包子铺，小贩似乎没注意到傲祈，正低头忙碌着。余光看见裴宣不耐烦地挥挥手，话不太好听：“小乞丐快走开，别打扰我做生意。”
“请给我一个素包子。”
温润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小贩的注意，他再抬头时就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文钱，在往上看就是一张迷倒众生的脸。
小贩一跺脚，谄笑道：“哎哟！这位公子怎的又回来了，小的眼拙，没注意到您来了，来来来，给您拿好，小心烫啊。”
小贩麻溜地打包好一个素包子，傲祈转身就给了裴宣，“快吃，还热着。”
裴宣接过包子，有些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双眸，叫人看不清神色。
傲祈把他牵到一边，防止人撞到他。
裴宣一直拿着包子没有吃。
“吃啊？怎么不吃？”傲祈蹲下身问他，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耐心地和小孩介绍：“很好吃的。”
裴宣小心地用包着的油纸将包子分成两半，然后递到他嘴边：“你吃。”
“我不饿。”傲祈抓住裴宣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小孩不动，维持着姿势。
“好吧。”傲祈只好就着他的姿势把包子吃掉了，裴宣这才吃自己的那份。
裴宣吃完的时候就看见傲祈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难得红了脸。
“很好吃吧？”傲祈只是笑，眼睛里的笑意弥漫，“你叫什么？”
“裴宣。”
“裴宣。”傲祈念了声，然后起身，突然不知道怎么办。
赤凤走了，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办......是把这个小孩子丢在大街上，还是怎么样才好，他有些为难。
神明可以窥看命数，但也只是大概而已。更何况面前的小孩不是普通人，他是人皇……而现在的情况就是，裴宣是一个不明来历的小孩子，没有家人刚从人贩子手上救出来，要是丢在街上......傲祈真有一点做不出来。
“我没有家。”裴宣像是看出了什么，站开了一点，他的神色淡淡却比面露难过更令人揪心：“你要是忙就先走吧，把我随便丢在一边就好，我没事的。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傲祈心理负担更重了。
“说不定那些人待会还会回来。”裴宣幽幽道。
傲祈更难受了。
“好吧。”傲祈放弃了，反正他也不打算马上回去，带着个小孩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