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在秦家的花园酒店举办。
宾客纷纷身穿盛装,脸上洋溢着微笑,婚礼主持人穿着红白相间的西服,举着话筒,开始活跃气氛。
“那年杏花微雨.....抱歉,活跃一下气氛。”
云轻荷坐在酒店里,生无可恋地揪起一沓婚纱,心中叹口气,一边将手中的婚纱丢到床上不远处。
酒店花园里的婚礼,即将开始。
她的婚纱......被人划成几块碎布。
马上就要到她出场,现在缝补肯定来不及。
她脑海里瞬间想起一个人,又马上被她丢弃到一旁。
楚乐扬没有必要这么做,毕竟她不喜欢秦衡,如果把这场婚姻搞砸,到时候受到牵连的还是楚家。
那会是谁呢?难道是秦衡的红颜知己,青梅竹马?还是不能接受两家联姻的商人。
云轻荷揉揉眉间。和秦衡这个名字搭上,真是晦气,从头到尾都没顺心过。
婚礼主持人激动高昂的声音,不断从窗外喇叭声传来,打断云轻荷的思绪,她再次将关注点放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要不先窥窗看一下,还是就穿着这一身去婚礼。
云轻荷低头望一眼自己衣服,一个月的学习,让她的衣品短暂地提高了不少,至少她现在学会了,浑身一色的搭配。
要么一身红,要么一身绿,实在不行一身黑白无常。
酒店外婚礼主持人,孜孜不倦地诉说两人爱情的故事。
“楚家二小姐与秦家少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时候,两人见面,一见惊鸿.......”
云轻荷悠闲地听着童话,一口一个瓜子。
这不纯纯扯淡吗。说楚乐扬和谢南行青梅竹马,她还信一下,楚乐扬和抑郁哥怀有情愫......这不怕雷劈吗?
“........接下来,我们有请新郎——秦衡入场。”
按照惯例,秦衡入场后,紧接着就是她入场了。
云轻荷思绪一滞,暗道一声好快,开始手忙脚乱地整理起衣服,瓜子踢到一旁,枕头丢下去挡着。
这家酒店是秦家的,这一层是给秦家人使用的专属房间,没有摄像头没有录音笔,就连被子枕头的,都是半天一换,一个小时一消毒。
快,快到她了。
婚纱,婚纱....婚纱。算了,就穿这一身吧,虽然她现在一身黑,像黑寡妇,不要紧,反正丢脸也不是丢她云轻荷的脸。
云轻荷忙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主持人没声了。
难道秦衡的衣服,也被划烂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云轻荷接了电话。
是楚母。
“云轻荷你快下来,秦衡没出现,你赶紧穿着婚纱下来。”
云轻荷松了口气,又瞬间提了上来。新郎人不在,难道她出场抱着新郎的黑白遗照成亲......干脆她也逃了算了。
门外的走路声悄然而至。
云轻荷感到脚步声,瞬间戏精附身,蹙眉不满道。
“妈!秦家这是什么意思,明明两家结亲,秦衡那个负心汉却逃婚,难道让我抱着一块他的遗照吗,还是说我堂堂楚家小姐,去了秦家,只能睡棺材板!!!那是秦家啊,还是秦家祖坟堆啊???”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她了,而是钮钴禄·乐扬,她的人设是高傲贵气的千金大小姐。楚家和秦家联姻,来的大部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楚乐扬如此娇气的人,还没住秦家呢,就被给了个下马威,怕是日后出门都会被嘲笑。
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了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和一个推轮椅的人,那个人看似是做着的那人的助理。
“总裁,你若不去的话,老夫人和旁人脸色都不会好看。更何况楚家——”
“谁——”
云轻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挂断电话,抬眸望向人,同时发出声音厉声道。
两人四目相对,云轻荷耳旁顿时“轰——”的一声,像是被雷炸了下,以往的记忆像海啸一样,重新释放,她就这样呆呆地望着那人。
助理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刚想说什么,轮椅上的那人就冷冷道:“你先出去。”
秦衡坐在轮椅上,阳光从窗户中透出来,将他如刀削般冷硬的脸庞一分为二,半张脸浸入黑暗之中,更显他寒厉的气质,眉眼冷峭,像是覆盖一层霜雪,纯黑色的西服禁欲感十足,扣子严谨地扣到最上方。
琥珀色的瞳子,从云轻荷的脸上,又转到床上一团遭的薄纱婚裙,仿佛明白了什么,缓缓扯出一丝戏谑的笑意,森白的牙齿上下一碰,吐出残忍的话。
“好久不见啊,云轻荷。”
云轻荷的眼神却一直望着他紧贴的衣服,扣子一一紧密地扣紧在一起,把男子完美的身材死死包裹住,她突然意识到,原来真的有人,能把呆板的西服穿这么好看,之前秦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不扣前两个扣子。
真是肮脏的计策,上不了台面。
云轻荷嘴角动了动,眼眸浮现一层冰冷的笑意,结合助理说的话,她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秦家的秦衡,就是那个秦衡啊。
“这不是我的老朋友,秦衡啊。也真是——好久不见。”
“你来做什么。”
云轻荷耸耸肩,一副单纯小白花的模样,很是无辜:“流落在外的楚大小姐,因为缺钱,所以替她可怜的妹妹嫁给一个,残——疾——老男人,怎么了?”
窗外婚礼司仪的话,像是给云轻荷佐证。
“不好意思啊,大家。刚刚接到小道消息,秦家少爷,在准备给楚家二小姐礼物。现在让我们问一问,楚家二小姐知道自己马上会有一个礼物,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不用想,肯定又是一次无人响应的尴尬。
云轻荷甚至有些怜爱这个倒霉孩子了。
“你嫁进秦家想干什么。”秦衡转动轮椅,朝向云轻荷道。
他和云轻荷在一起两三年了,对她的性格太了解了,表面上是一副摆烂无所谓的模样,实际上却极其自私自利。
楚家和秦家的恩债,他也略有了解,云轻荷不喜欢说谎,他和轻荷分开了那么久,两人除了事业上的交际外,再无其他,也排除掉,云轻荷想他的借口。
那就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嫁进秦家,对云轻荷有好处。
云轻荷低着头笑了笑,摊手叹口气,眼神不由自主移到秦衡下身:“不好意思,无可奉告。我亲爱的——”
话音未落,云轻荷眸间寒光一闪,下堂腿迅速踹向秦衡身下的轮椅,破空声呼啸而过,眨眼时间就来不及,只听见“砰——”的一声,轮椅掀翻到一旁。
“——残疾人丈夫。”
秦衡早在她动手之前,便已经抛下了身下的轮椅,轮椅在地上翻滚数次,最后倒在墙边,他站起身,单手插兜,阴沉道:“你的衣品不仅让人难以启齿之外,还阴险狡诈。”
“谢谢夸赞。”
门外的林助理听到动静后,准备开门而入,又想着自家总裁的习惯,最后忍下想破门的欲望,安安静静地在外面当一个保镖。
话音未落,云轻荷瞳孔瞬间瞪大,后仰一瞬,躲开秦衡的拳风,起身振臂一挥,手中薄纸如刀片一样,划开他的肩膀,露出苍白的肤色,沁出部分鲜红色的液体,她不由勾唇一笑,退几步。
再次发动攻势,脚尖在软床使力一点,腾空跃起,掌变手刀,狠狠朝秦衡头上砍去,动作迅疾,眨眼间就已来到了秦衡面前,一掌劈到了他身旁的墙壁。
云轻荷感觉,手像是劈到了一块粗糙的步上面,借力在墙壁一踩,整个人安安稳稳落在了地上。
“嘶...”
手好痛..........
之前秦衡和她练手的时候,从来不躲的。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罡风再度袭来,她抬臂格挡,卸去种种力度,旋即横臂出肘,打向其胸,又被抵挡。
两人你来我往的招式,虽在碰撞间拳拳到肉,经常能听到迸发出炸裂般的响声,但仔细看,两人在能够击中对方裸露皮肤时,都十分具有默契的,将攻击点转移到了衣服上。
短暂停歇时,两人对视一眼。
婚礼现场新郎新娘不在现场,估计外面早已炸开了锅。
想到旁人急忙寻人的焦急样,云轻荷低声笑了两下,转而望着不知何时,放好的轮椅,想到楚乐扬的退婚缘由,便似笑非笑地来一句:“你扮成残疾人,cosplay?还是为了什么?”
秦衡阴冷的眼光,怒视云轻荷,没有回答,如果他的眼睛可以杀人,云轻荷丝毫不会意外自己会马上毙命在此。
倏忽,云轻荷脸色一变,她反手扯过秦衡,将后者按在轮椅上,秦衡没有防备,一下子顺着力道,跌到了轮椅上,门突然一开,云轻荷低头一吻。
秦衡脑子里一片空白。
*
司仪喊了三遍新娘的名字,云轻荷依旧没有出现,楚母感觉后背在灼烧,无数嘉宾都望着她,她甚至能听到那些人的窃窃私语。
楚家远不如秦家有权有势,秦家少爷可以晾着他们楚家,但楚家可是万万不敢得罪秦家。
没有了新郎新娘,这场婚礼也就成了一届闹剧。
她打电话给云轻荷,让她赶紧穿好婚纱,过来救急。
云轻荷在电话上,怼了她。
还说什么以后去秦家只能睡棺材,这种无礼的话。
楚母不耐地拧起眉头,刚想开口,手机另一头却传来“滴—滴——”声,云轻荷挂了电话。
其实前来的亲朋好友,或多或少都关乎着自己利益。秦家如果真的和楚家联姻,意味着有很大笔的利益会转到楚家里。
其他人眼红,嫉妒楚家的富贵天降。但如果这场婚姻仍能取消,那么自己的女儿嫁进秦家,也有机会。
“哈哈哈。楚夫人,叨扰了。公司助理突然打电话,说有重要文件需要我签名。我就先离开了。真是抱歉。”
有一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借口离开。
楚母气极反笑,银齿咬碎,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什么公司有文件处理,分明是回家培养自己的女儿。
“你们...你们快给我把新娘找到。不然我辞退了你们。”
一群人锅碗瓢盆到处响,风风火火。今天酒店不接待其他客人。
“好像五楼有声音。快快快。我们去五楼看看。”
五楼是秦家自己的专属套房。
楚母带着一群人冲进房间,林助理拦不住,他认识楚母,知道她即将是自家总裁的丈母娘,不敢稍加阻拦,于是被海浪似的人潮裹挟着,被迫闯了进去。
推门一开,云轻荷低着头,亲上了秦衡。
楚母懵了。林助理也懵了。
他们俩身后哗啦啦的一大片人,也尴尬地停下动静。
云轻荷趁机,悄悄低声:合作愉快。
长指从秦衡领子上挪开,眼眸晦明几度变化,最终定格在被人发觉的羞怯,云轻荷撇撇嘴,走过去伸手挽住楚母的手:“妈妈,你这是做什么。我都和秦衡商量好了,两人都不参加婚礼,过二人世界。你怎么突然闯进来了,干什么不敲门。”
秦衡察觉到云轻荷的眼神,他人虽是坐在轮椅上,但展现出的深邃凌冽,实在让人难以忽略,慵懒地撩起眼皮,俾睨楚母一眼,冷漠道“是我不让乐扬下去的。有什么问题吗?”
楚母:“没...没问题。”
“嗯。岳母,乐扬的东西就不必带了,马上我就带她回秦家。她需要的东西我会为她重新置办一份,”秦衡顿了顿,又继续道,“她会是我秦衡唯一的夫人,也是秦家唯一的儿媳妇。”
秦衡将视线转移到林助理身上,像极了被人打扰不爽的样子,阴沉着一张脸:“至于你,林助理,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奖金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