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城到了。
进入华光城的城门这一过程顺利得出奇。
他们仅仅是被盘问了一番便被放了进去。
这里甚至还专门为难民们开拓了一块难民的聚集地,华光城城主的府中甚至会有人来这里施粥。
——简直梦幻至极。
温以宁随着这群人暂时居住在那一块难民营中。
隔壁家的小孩又生病了。
温以宁坐在外面,托着腮观察着其他人。
难民们的聚集地由于生活的窘迫等各方面的原因总是泛着一股酸臭味。
没钱又难闻的地方,请个大夫都不容易。
愿意来这地方的大夫少的可怜。
温以宁平时在各处捡垃圾收垃圾,算是把愿意过来的大夫认了个遍。
屈指可数的大夫数量啊!
大夫进去了。
小孩发烧了。
温以宁记得那个孩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这次请了大夫,估计是发高烧了。
温以宁琢磨着要不要从系统那里搞点退烧药。
难点不在于到底要不要换退烧药,而是在于买了退烧药怎么给出去。
毕竟在这个时代可没有这种胶囊型的药哇。
然而事情却像脱缰的野马那样朝着意向不到的地方发展了。
一发不可收拾。
大夫进去没多久,隔壁的邻居家就响起了哭声。
那小孩死了。
烧着烧着呼吸就渐渐弱了。
直至人没了。
得知这件事后,温以宁的大脑一片空白。
死了?
温以宁尚未缓过劲来。
隔壁那家的父母也死了。
自杀。
熬过来了漫漫逃难路,却是没在华光城熬过第一个月,一家子就没了。
然而死亡还在不断蔓延。
几乎都是高烧后一天之内就会死亡的例子。
当温以宁内心感到不安时,华光城几乎立刻展开了行动。
——隔离。
所有难民一概不准出包围圈。
这件事有些邪性,死亡几乎只在难民区中发生,但华光城的医者们都找不到死亡的源头。
索性就直接封锁了难民区。
死一城人还是死一些迁过来的难民,华光城还是拎的清的。
有些难民接受不了自己几乎是被“放弃”的命运。
于是便破釜沉舟,索性就拿着家里的锐器打算一鼓作气地冲出去。
镇守出口的将士扫了眼拿着锐器的难民们,声音里带着极度不耐烦。
“你们真的是不知好歹,华光收留了你们,你们却是恩将仇报,不服管教。”
难民们愤慨,“怎么算是收留呢?如今不让我们出去,就是想让我们死,狼心狗肺的混蛋!”
为首的将士冷冰冰地道:“你们现在出去,是至全城百姓的性命于不顾,而城主依然会送粮食过来,又何谈想让你们死?况且,若是你们都死了,我们这些镇守的人也难逃一死,算是陪你们一起死了。”
那将士的眸子一凛,喝道:“现在退下,若有人还想硬闯,杀无赦!”
说着,他手中的红缨枪往下一砸。
发出了一声巨响。
他的身后是沉默地摆好了阵型的士兵。
难民们被震住了。
然而内心的求生欲依然在拉扯着他们。
两队人互相盯着,气氛仍然紧张。
一对是拿着各种农作工具、身上穿着的是破破烂烂的麻衣的难民,另一对是手持兵器,身上穿着铠甲的士兵。
难民们的手上也都用力到爆出了青筋。
温以宁最终还是挺身而出了,咬牙道:“各位听我一言。”
她这猛地一出声,立刻就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被那么多人的目光盯着,温以宁有些头皮发麻。
但一想到上次退烧药的事情,她还是继续说道:“关于这次的怪病我已经有些眉目了,治病的药方我现在也已经开始研制了。”
不管是为了说服难民们还是为了给自己鼓气,温以宁都尽量去展现一种自信的仪态来。
“因此,我想请大家稍安勿躁,是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大家一个机会。”
听着温以宁这番话,那群难民里有些是和温以宁一起来的,几乎是立刻怂了,其他难民们最后还是放下了武器。
不是说完全信了温以宁的话。
而是被温以宁这么一打岔,理智回归,知道大概率无法闯出去了。
再者,难民们本质上也算是得过且过的人,只要有一丝希望,也愿意去靠着这一丝“希望”苟活。
温以宁话是放出口了,但也因此焦急到火烧眉毛了。
想要买道具也得知道源头才能选择合适的道具啊!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翠绿的树不会感染人类的病毒,叶子在风中摇动。
温以宁摸到了那群士兵的营帐。
那个将领怀里还抱着那把红缨枪。
看见了温以宁,郑泽抬起眸子,淡淡道:“什么事?”
温以宁直接开门见山。
“我想问问长官,军营里面可有士兵高烧死亡?”
郑泽言简意赅:“无。”
“那我再问长官一句,军营中的饮水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温以宁有些紧张地看着郑泽。
“全部是从城里其他地方运来的。”
听到这个回答,温以宁突然松了口气。
“明白了,谢谢您。”
问题很大概率就出在水源上。
温度渐渐上升了,无风,空气闷闷的。
潭水很清透,透着些绿来。
这要是在现代,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景点呢。
但偏偏就是这口潭里的病毒夺走了那么多人的生命。
一个红色的小丸子从温以宁手里抛了下去。
红丸子被潭水吞噬,瞬间就无影无形了。
但有些东西已在暗处被改变。
相比于其他人,温以宁能很快解决掉这件事。
而她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这段时间收垃圾所付出的劳动力。
从系统哪里兑换完了丸子,温以宁又从郑泽那里要了点药材。
这些药材准确来说是一种幌子,主料就是投了丸子的潭水。所以温以宁要的药材不多。
这些药材,郑泽倒是还真给温以宁搞来了。
温以宁支起了炉子,熬起来了中药。
难民里没一个以前是做中药这行的,所以温以宁也只能自己亲力亲为起来。
老实说,温以宁她也不会熬中药,但她有系统26哇。
【大火煮开了,喂喂,快转文火啊!!!!】
0026这家伙一上火连主人都不叫了,直接就吱哇乱叫起来了。
“是是是。”
温以宁灰头土脸地调着火候。
熬药时的烟雾缓缓上升,如梦似幻。
熬好了药,分药时在驻扎军的看守下,秩序倒是稳定。
每个人都领了一份药。
逝去的人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但至少接下来不会因为这件事有更多的伤亡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面,温以宁收垃圾的过程更加顺畅了。
然而“不速之客”来了。
“郑将军,喝茶吗?”温以宁举着茶壶问道。
郑泽摇了摇头,“不必麻烦。”
温以宁试探性的询问:“那将军请坐?”
温以宁就那么一说,郑泽还真坐下了。
郑泽这次来没穿什么盔甲之类的东西,就在外面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
郑泽衣袍的颜色也是较为普遍的黑色,他就穿着那么一身黑,背部笔直地坐在那里。
温以宁也落座在郑泽的对面。
“将军找我什么事?”
“白术、茯苓、甘草、陈皮、半夏……”郑泽就像是报菜名一样报出了一连串的中药名。
温以宁忘性自然没那么大,她当然是记得这些中药的,因为这些就是她让系统找的方子里面的几味药。
温以宁虚心求教:“郑将军,这些药材怎么了?”
郑泽抬起眸,两双黑色的眸对视。
“温小姐,您惹上事了。”
郑泽的情绪一直都很平,连说这句话时,语气都很平,没有任何情绪在话中。
不是,我能惹上什么事情啊,良民哇。
温以宁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内心还是把自己在这个世界干的所有事过了一遍。
这一过,温以宁还真发现自己虽然不怎么惹事,但一出手,却都是“大事”。
不过郑泽一开始报的就是中药名,估计就和这些中药有关系吧……
但不可能吃出问题啊。
见温以宁没回复,郑泽还是接着讲了下去。
“城主的养女秦元香现在怀疑这件事情是你自导自演的。”
“她从购买药材的士兵那里拿到了你要的药材方子。”
“她说这是一个补药方子。”
“她并不认为这些补药就可以治愈患病之人。”
“按理来说,你解决了这件事,城主是会给你封赏的,我觉得这件事也就在这两天了。”
“如果你问心无愧,自可去领赏。”
“若你问心有愧,是逃还是怎样,都可以。”
秦元香这人,温以宁无论如何都有着影响的,那几个愿意过来的大夫里就有秦元香一份。
雪发红眸,不施粉黛,天然除雕饰,喜好着白衣,一副不染纤尘的白芙蓉摸样。
但虽说难民处总是泛着肮脏,这人来这里之后,最爱染上脏的衣摆仍是一片素净,白衣仿佛永远都是那样雪白一片。
按现代的角度来看,秦元香就是白化病患者,头顶斗笠,用来避光这一点也像。
温以宁突然问道:“那郑将军相信我吗?”
“我自是信的。”
郑泽那双黑眸低垂,“只是事情不只是那么简单,城主府里还有一位大人。”
郑泽点到为止,没在那位“大人”身上继续说下去。
“依郑某个人观点而言,郑某更倾向于你直接就放弃,出城。”
郑泽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
“听说温小姐有把有把小刀,会些刀法?”
温以宁不知道为什么郑泽的话锋转得那么快,但她还是立刻就承认了。
既然郑泽能说出这番话,也必定是调查清楚了,而且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出刀时她出的利落,怎么到认的时候,她难道还会不认吗?
“江湖之人,总是飘荡各处,游离于各界之间,保全自己之计,郑某相信温小姐肯定是精于郑某的,这趟浑水是趟与否,还是取决于温小姐本人。”
郑泽的眼睛看着温以宁,“郑某言之已尽,多余的话说不出来,也不能说了。”
温以宁的思绪又有些乱了,她和郑泽道了声谢,就将郑泽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