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做了个梦,梦里一只体形超标的大型狮子流着口水追着他跑,自己拼尽全力无法抵抗,最终被按在身下一阵狂蹭。
然后他就醒了。
胸口被一根沉甸甸的东西压着,横贯整个身体,最后在后背处收起,脖间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拱在他身上,呼出的热气就往脖子里钻。
这是一个完全环绕的姿势,强势中又很没有安全感,简安突然有些后悔昨晚答应和关钦一起睡觉的请求,甚至被子底下还有一条腿架在他的身上。
这家伙平常的篮球可不是白打的,胳膊和腿又硬又重,搞得他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早知道就不答应和关钦一起睡觉了。今天是周六,难得不用上课。本意是要睡个好觉的,一大清早就被压醒了也是有够命苦的。
丝丝晨光从窗帘里泄露出来,照清楚了屋内的陈设,不是那种市面上很普遍的装修风格,偏明亮青春,因为这是他俩自己安排的装修。
从两人同时考上A大时,关钦就盘算着在附近买一套房子,两人可以住在一起,还没有人打扰,简安的父母对此喜闻乐见,关家这小子的品性他们都清楚,对简安也是一顶一的好他们俩住一起知根知底的也放心。
简父简母都是工作狂,每天的行程安排的比梅雨季节的雨滴还密,对孩子不能尽到陪伴的责任也是万分愧疚,幸亏有关钦在,他们家的小不点才能快乐健康的长大。
这房子还是他爸妈出的大头。
脑袋有些痛,简安怀疑是昨晚喝的那杯酒发挥了他的毒性,早知道就听关钦的不要喝了。
其实要怪就怪他自己嘴馋,非要尝尝酒是什么味道,他真正想做的事关钦是拦不住的,所以就尝了那么一小点。
看来以后不能沾酒了,自己竟然还是一杯倒。
简安疑心是那杯酒发挥了作用,不然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睡在关钦的房间里了。
床前正对着的液晶电视还放着,这是当下爆火的一部穿书团宠电影,或许是处于心底某些不为人知的想法,简安把这部电影调出来看了。
穿书者穿的是一个恶毒反派,那人作恶多端,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弹幕里清一色的都是在水“穿的好”诸如此类的话。
中途他似乎还问了关钦一个问题。
“你觉得对于被占了身体的原主的朋友来说,发现自己的好哥们换了芯子会有什么想法?”
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听到什么答案,兴许是酒发挥了作用,耳边的声音就逐渐模糊了起来,再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现在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却一点没了兴趣了,酒精会让人感性,简安觉得自己有点矫情,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艰难的从被窝里爬出来,简安把横在自己身上嘎的胳膊腿拿开,几乎是在他动弹的一瞬间,关钦就醒了,像是还没睡醒,眼睛却跟着简安的身体移动。
温热的水流欢快的从水龙头泄下,流入白皙柔软的掌心之中,与之密切的贴在一起,简安拘了一捧水,感受着他从指缝间缓慢的流出。
无论自己手收的多紧,该逝去的依旧会离开。
简安在水流完之前摸了把脸,凝视着镜子中昳丽红润的脸,水汽还没干,衬得脸颊像一块热乎乎的小蛋糕。
他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身后传来脚步声,镜面上兀的多出来一张锋利张扬的脸,关钦将自己的下巴托放在简安的肩膀上,浅棕色的头发乱糟糟的,有些依恋的蹭了蹭简安。
“怎么醒的这么早?嗯”
晨起的倦意藏在喉咙里,带出酥麻沙哑的声音,喉间的震动沿着简安的肩膀震颤,勾的简安心里起了一阵涟漪。
如同两只受了伤的小兽,靠在一起为互相取暖。
简安闭了闭眼。
与此同时,镜中的关钦睁开了眼,狭长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困倦,蛇形子般的湿润目光从镜面扫过,将镜子中简安的倒影舔舐了一遍,毫不掩饰眼里的疯狂的占有欲。
过分高大的身体将简安笼罩住,将少年禁锢在自己身体的阴影里,远远看起来就像一个牢笼,这个姿势有些别扭,可关钦不为所动,似乎愿意一辈子依偎在简安的怀里。
那里面所蕴藏的炙热与偏执,若是有人看见,怕不是会感到胆战心惊,恨不得狠狠远离。
可惜并没有人发现,所有不可见光的情绪,都被困在了这一隅空间内,只有飞速溜走的水流看见了一切。
此时距离穿书者的到来还有三天。
——
洗漱完,关钦哄着简安吃了点早餐,一想到几天后穿书者会占领自己的身体,简安就没有胃口吃饭。
他在盯着镜子里比洋娃娃还精致的脸时,还会有些偏激的想,是不是只要毁了这张脸,穿书者就不会来到自己身体里。
差一点的结果就是:穿书者就不会为所欲为,至少那些人不会因为自己的脸爱上穿书者。
刀尖缓缓下移,沿着形状姣好的眉骨下移,再缓缓下滑,路过鼻峰,最后停在了嘴唇那里,像是在考虑在哪里下刀会比较好。
尖锐的刀口对准一处皮肤,微微用力,就弄得柔软的皮肤微微下陷,几乎要刺破皮肤。
突然传来敲门声,关钦的疑惑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出来,不是说一会出去玩吗,我打的车都快到了。”
简安的思绪骤然被拉了回来。
哐当一声,小刀掉落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简安听见外面关钦询问什么东西掉地上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话,“不小心把牙刷掉在地上了,我马上就出来。”
他伸出手面无表情的捡起地上的小刀,歪着脑袋想了想,打开洗手台下方的柜子将刀子放在里面,他从证实自己生活在一本小说里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刀口很锋利,必要的时候,他会割断自己的喉咙。
他会的,简安在心里说。
打开厕所门,猝不及防的,简安差点撞到关钦身上,这才注意到少年一直站在门口,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出来就对上少年黑沉沉的眸子,难得的,简安有些心虚,匆忙的说了句自己去换身衣服就绕开关钦走了。
紧紧关上卧室的门,简安靠着衣柜缓缓滑下来,直到抵上了冰凉的地板,这才缓缓起身,捂住跳的明显不正常的心脏。
为什么刚才和关钦对上视线的时候,会产生一种被扼住喉咙的的感觉,那目光犹如实质,能够直直的射进简安心里。
下意识的,他躲避了这道目光,他不知道关钦如果知道自己在厕所里拿着刀对准脸,并且差一点就会刺破皮肤,他不敢想少年会怎样。
与此同时,站在厕所门口的关钦松开了自己的双手,脸部肌肉用力到鼓起,牙关松开,丝丝血腥气在口腔弥漫开来。
简安刚才故意躲避的他的目光,因此没有注意到。
缓缓地,他走了进去,身体缓缓地蹲下,像是一款早就过时的机器,靠着仅剩的一点的微弱电量支撑着身体的运行。
他手指轻颤,用力地握住小刀,手心有着好几个月牙的血痕,此时正往外渗着血珠,指缝里还残存着丝丝血痕。
手心一翻,小刀就进了自己的兜里,细致的洗好了手,确保已经看不见血迹,不顾自己的伤口已经被泡的发白。
等待到了楼下时,简安四面望了望,“你打的车尾号是什么?”
“哦,想着我们可能收拾的比较慢,就取消了订单,现在再打也不迟。”关钦站在他身后笑语吟吟的说。
“好。”
其实关钦有车,驾照也早就考好了,简安倒是不乐意考,试过一次就没再考了,家里有司机,现在打车也很方便,更别说他有关钦了,这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考虑到大学离他们的房子特别近,打车特别方便,简安心里觉得没必要,也就没让关钦把车开过来。
两人的大学生活一向过的惬意自在,没有金钱上的困扰,他们比大多数的大学生少了很多苦恼,周末想出去玩就去,关钦会看好攻略和路线,今天也一样。
窗外的东西飞速的飞过,不一会就闪的没了踪影,简安久久的凝视着窗外,嗓子里拥堵着什么,让他无法直视关钦。
他心里想,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和关钦出去玩了。
很早的,他就思考过自己要怎么面对关钦,如何让关钦逃过最终的结局。
和关钦决裂吗?不可能的,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且不说用什么理由,光是想想,简安就有些喘不上气。
更别说关钦了。
不只是关钦不能没有他,他同样也不能失去关钦。
换位思考,如果被穿书者占了身体的是关钦,他又该怎么做?
他想象不出来,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性,脑袋就一片空白,他并不能做的更好。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关钦的目光始终跟随者他,看了他一遍又一遍,目光满是黏腻的思念和眷恋。